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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－一則臉書廣告推廣瑞士私人信託
朋友不久前傳來一張臉書廣告截圖，大意是推廣[瑞士私人信託帳戶]，作為高隱密、高自由度的家族傳承工具。
我覺得這則推廣訊息的內容寫得蠻酷炫的，彷彿CFC(受控外國公司稅制)、稅務資訊交換，乃至於洗防機制，在這個私人信託之前，全部破功一樣。朋友問，真的這樣神奇嗎？我參考了一些網上公開資料，整理關於瑞士私人信託(Swiss Private Trust)架構與重點如下。
瑞士私人信託是怎麼架構的？
1. 如何成立瑞士私人信託
瑞士的國內並沒有信託法，而是依照瑞士於2007年7月1日所簽署的「海牙國際信託法公約」(The Hague Convention on the Law Applicable to Trust-1985)，所以依照其他國家法律所成立的信託，及該信託所依循的特殊規則，均會被瑞士所承認，且可以在瑞士進行管理。
換句話說，依照台灣信託法或其他國家信託法，所簽署成立的信託契約，可以指定瑞士的個人或法人擔任瑞士受託人(Swiss Trustee)，於瑞士進行管理。所以，所謂的「瑞士私人信託」，簡單的說，就是委託瑞士人(包括法人)擔任受託人的信託行為，至於信託契約的準據法，則可由委託人(Settlor)自行決定。
至於個別的瑞士私人信託是否需要辦理登記？沒有瑞士法令強制要求個別信託須辦理登記，包括商業登記(Commercial Registry)亦然，不過個別財產，例如不動產、飛機、船舶等，作為信託資產，須向其財產登記處辦理信託登記。除此之外，並沒有瑞士法令要求外國法所成立的瑞士私人信託，須向任何瑞士政府機構申辦信託登記。
2. 瑞士私人信託怎麼課稅
瑞士私人信託的課稅是採取「導管原則」，也就是說信託資產的所得，歸屬於委託人或受益人的所得；要不要在瑞士納稅，取決於委託人與受益人(beneficiary)的稅務居民身分：
- 由瑞士稅務居民擔任信託受託人(Swiss resitent Trustee)，並不會因為管理信託資產之故，而須負擔瑞士所得或或資本利得稅。
- 委託人與受益人如果不具備瑞士稅務居民身分的話，無須負擔瑞士稅賦。
透過瑞士私人信託公司管理信託資產
前面提到，瑞士私人信託的受託人可以是個人，也可以是法人。不過，有的國家會規定，個人擔任受託人的時候，必須具有專門執業者的身分，例如律師或會計師。
由於信託本旨是由委託人將自身資產移轉給受託人，委託受託人依照信託契約進行管理、處分，換句話說，委託人在信託財產移轉之後，即喪失財產的控制權(外國與台灣法治習慣不同，不承認台灣的消極信託慣例)。有鑑於許多委託人不願意喪失對信託財產的控制權，所以設立「私人信託公司」(Private Trust Company)來擔任受託人就成為另一熱門選項。
私人信託公司的章程與董事會組成，可由委託人規劃，例如由親族擔任私人信託公司董事，主導信託資產的實際管理決策，再由該私人信託公司持有家族公司或投資公司的股權，據悉王永慶家族的海外信託即是透過美國、香港與百慕達私人信託公司為之。
一般對受託人的資格有嚴格的資格要求，私人信託公司需具有專門許可(licensed as a professional trust company)，才可擔任受託人；但是瑞士則無此要求。而且，由於瑞士的私人信託公司乃是非公開的有限公司，比較容易管理機密資訊的保護與揭露，在作成商業決定上，也可以比較快速。
瑞士的保密政策
1. 現階段的瑞士保密政策
依照瑞士信託公司協會(SATC)的表示，「受託人或受託公司應對其在信託關係中所取得之任何資訊，予以嚴格保密(kept strictly confidential)，其董事、高階經理人與其他雇員亦同。」違反保密義務者，將依照專門執業法令或商業法令，負擔刑事責任。
2. 瑞士保密政策可能逐步解密
- 聯合國人權特派員及其他與論持續施壓，要求瑞士放棄銀行保密政策，不要庇護各國獨裁政府、犯罪者。
- 烏俄戰爭爆發後，瑞士聲稱不再庇護、做俄羅斯寡頭的資產避風港，加入歐美制裁俄羅斯與俄羅斯寡頭的行列；
3. 瑞士保密政策恐怕還是難防FATCA與CRS
參考KPMG的瑞士[稅務透明度報告](Tax Transparency, 2021)，雖然信託是由瑞士的受託人所管理，而受託人未必會歸類入應提供訊息交換的金融機構，從而可繼續維持保密性。BUT，因為信託資產(現金、有價證券)會置放在銀行、證券公司、投信等金融機構，而這些金融機構受FATCA與CRS規範之故，有義務要求受託人揭露委託人與受益人的國籍，如果發現為美國籍或視為應交換國家的國籍，則這個信託所擁有的帳戶若達到高資產條件，即須列入交換資訊名單。
以2021年為例，與瑞士有交換資訊協議的國家，即有超過百個以上。
簡單的說，受託人可能可以嚴格保密，但金融機構會因為FATCA與CRS破功，特別是一但台灣與瑞士按照台瑞租稅協定，開始啟動交換資訊時。
個人觀點－瑞士私人信託門檻高，宜採較長遠的規劃
個人2022年9月至歐洲參加國際會計師年度會議，席間曾與多位從事歐洲私人財富管理的專門人員、從業人員交流。我認為國人如果想利用瑞士私人信託進行家族傳承規劃，可以思考以下重點：
1. 瑞士私人財富管理門檻高，且為量身訂做
2. 家族傳承宜有中長期規劃的視野
網傳瑞士私人信託公司或[瑞士私人信託帳戶](Swiss Private Trust Account)，宣傳瑞士私人信託有絕對的隱密性，且資金支配靈活，這樣的說法要注意：首先，所謂[瑞士私人信託帳戶]可能是一種抽象、簡化後的說法，這是因為瑞士私人信託的成立必須要透過客製化的契約，自然就不會類似銀行的消費寄託，或投資信託，而有所謂的[帳戶]，抑或是可以隨時直接變現提領或贖回等類似投信帳戶的資金靈活性。
其次，雖然台灣與瑞士有簽租稅協定，雖然至今尚未啟動資訊交換，且受託人未必會歸類入應交換訊息的金融機構，但信託存入金融資產的金融機構，為遵循FATCA與CRS即須依規定確認委託人與受益人國籍，並依規定揭露金融資產訊息。
上面的揭露信託資產訊息的義務縱使有其漏洞可以迴避，然而不管是嚴格的保密義務也好，抑或是揭露義務的漏洞也好，法令改弦更張往往都在瞬息之間，更別說是台瑞稅務資訊交換有可能比照台日、台澳、台英租稅協定啟動。況且倘若資產規畫的客戶打著以隱密性作為最主要的訴求，是否可能在接案之前的KYC階段，就給規劃師給卡掉了！？
3.平心看待瑞士私人信託的優缺點
參考資料
1. Swiss Tax Transparency, https://assets.kpmg/content/dam/kpmg/ch/pdf/tax-transparency.pdf
2. Ukraine: Switzerland adopts new sanctions， https://www.admin.ch/gov/en/start/documentation/media-releases.msg-id-89874.html
3. Swiss Private Trust Company – The Ideal Vehicle For A Family Office Structure – Trusts – Switzerland, https://www.mondaq.com/trusts/1131064/swiss-private-trust-company-the-ideal-vehicle-for-a-family-office-structure
4. Why Use Switzerland For Asset Protection And Why Use A Swiss Trustee – Trusts – Worldwide, https://www.mondaq.com/uk/trusts/1076146/why-use-switzerland-for-asset-protection-and-why-use-a-swiss-trustee
5. Switzerland Country detail – Financial Secrecy Index, https://fsi.taxjustice.net/country-detail/#country=CH&period=22
